——“所以你就觉得不重要了吗?所以你就觉得你不需要去珍惜小雪吗?!啊?!谁也不是因为自己想,所以才被莫名其妙定为未婚夫妻的啊!你别再这样任性了好嘛?!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,好好醒过来啊!像我们这样的人……本来就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……”
事到如今,我终于理解白水希当初为何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。这份渗入骨髓的无奈感,我好像能够理解。却又好似无法理解。因为我和端木雪之间……似乎并不像白水希与她的未婚夫之间关系那般糟糕。
我憎恨过,也嫌弃过,但……我从未发自内心地讨厌过端木雪,虽然也说不上喜欢就是了。我和她之间的关系,差不多一直都是这么不温不火的样子,却也未出现过白水希这样的状况。
也许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察觉的到……潜藏在那张笑容之下的、令我感到阵阵恶寒的虚伪。
小丑在台上哈哈大笑,面具下的眼泪无人问津。
人群的冷漠、转眼即逝的面孔。没有人会去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,大家都是为谋利而生的机械性动物,这是在戴上面具之后,所有人千遍一律的模样。只有笨蛋才会把弱点暴露给陌生人。
离开了百货市场后,我和赵舒语去了一间小书社。买本书,点一杯咖啡,我们就这样坐了一下午。等晚餐之后,我们两人去了赵舒语事先预定好的KTV包间,在里头扯嗓子吼了两个小时。
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赵舒语在那里唱……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,主要是因为她嫌我唱歌太难听了。
然而事实上她唱歌……其实也很难听,只是我为了让她玩得开心,就没有说出来,一个劲地在那鼓掌叫好,结果她越唱越嗨,两个小时的KTV时间,几乎被她给霸麦了,而我,就只有开头唱的一首。
对此,我是没什么怨言就是了。
只要她开心,我就能免除被卖到夜总会去的结果。我只关心这个。
一天的约会下来,回到学校时,时间已经不早了。当我和她踏入主席办公室的那一刻,墙上的电子挂钟正好显示为22:30。
“哈——爽死了。不过你作为一个男的,拎东西上居然一点作用都没起到。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老娘拎着,你也不觉得自己很丢人么?”
“我体力上很丢人这一点,不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。”
不过,我已经习惯了。
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。认清并接受这种事实,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些。倘若我顶着如此羸弱的体质拼命搞锻炼,不但我的长处难以得到发挥和磨练,甚至我花了许许多多的努力还比不上有天赋的人短时间的努力成果。从劳动力付出的收益转换率上来说,我并不讨厌现在这样子。
近年有句话挺流行的,叫“我弱我有理,你强你活该”。一般来说都是能者多劳。而不能者,再怎么多劳那也是没效率的事情。就拿拎包裹来说。正因为我体能很差,原本应该由我拎的诸多包裹,最后都是赵舒语她亲自拎回来的——没错,在一只手骨折的情况下,她用仅有的一只健全的手把绝大部分的包裹给拎起来了。那个拎包裹的画面已然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。
一番端茶送水之后,面对着堆满了办公桌的购物袋,我问道:
“这些东西往哪放?”
总不能就堆在这办公室里头吧?
“帮老娘一一拎进去就行了。”
这么说着,赵舒语用手指了指办公室内屏风的另一端。
在这间办公室里头,屏风的另外一边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。
“放里边?”
“嗯。”
于是我就按照她说的,把诸多的购物袋的其中两袋拎起来,往屏风的另一边走去。直到我踏过了这面神秘的屏障,我也算是知道了赵舒语她以前干嘛不让我进这里面来了。
被屏风所隔开的空间,是赵舒语的卧室。整体来说,这间卧室里的装饰风格较为简洁。如果要我用一句话来形容,那我会说,这间卧室看起来不那么像是女性的卧室。
卧室内的窗帘是淡黄色的,而在卧室的一角,还有一间小房间在那里。房间的门是关着的,不过通过门外的洗脸池可以看出来,小房间应该就是被特意隔开的洗浴室了。
我说怎么从来没有见赵舒语回过宿舍的样子,感情她这是直接住在办公室里头了。不过想想也是,她睡在这里,从某种程度上说那可比宿舍安全多了。再加上她本人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,就算是如今知道了她其实就天天住办公室我也不觉得有多奇怪。
嗯……不过这么算来的话,我这算是进了赵舒语的卧室?仔细想想好像有点不太妙啊……就算赵舒语她再怎么威武霸气,那她也是个女生啊。我在这待久了感觉不太妙,还是给她搬完东西后告辞回宿舍睡觉去。
“堆哪?”
“搁地上就成。”
按照她的吩咐,我来回搬了好五六趟,这才算把今天买的东西都给搬进了赵舒语的卧室。她一个人今天拎这么多行李走这么远的路,回想起来连我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失职。
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……算了,就这样吧。趁早开溜,以绝后患。
正当我准备离开赵舒语的卧室时,等我反应过来,赵舒语她已经堵在了这间被隔开的卧室的入口处。看她那样子,似乎是不打算放我走了。
“学姐?”
她一步步地向我逼近,而为了躲避她,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。而后退到一半的时候,我感觉我的腿部好像撞到了什么。
那是床的边缘。
“老娘今天有跟你说过的吧,如果今天玩得不够尽兴的话,就用你的身体来还掉剩下的那部分。”
噫。
噫……
噫噫噫!
“不,那个……你冷静一点!”
见她一副好像要来真的的模样,我有点慌了。
我今天费心费力陪你逛了一整天,甚至后半段连绝对领域都来不及欣赏,结果现在逛完了,你居然想推我?!过分了啊!
“给老娘乖乖躺下去。”
她走到我的面前,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胸口。随着重心的偏移,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身后的这张床上。
这是赵舒语的床啊……
“你是认真的么?”我问她。
用身体偿还什么的,这种事实在是太那啥了。
如果她是认真的,那多半会引来一堆麻烦的问题。那不是我想要见到的局面。
“认真?当然是认真的。你该不会想要逃掉吧?”
她在扯掉脖子上的围巾后,脱下身上的外套,随手甩在地板上。这时候我才发现,她这外套里面,穿的居然还是运动服……
直到她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开,才终于看到了她那条骨折的右臂——嗯,她今天一整天下来,右边的袖子其实都是空的。不过大冬天的,在一只手打了石膏的情况下,肯定是没法正常穿衣服了吧。不过即使是这样,她还是一个人完成了今天的出门打扮,不得不佩服她为此所做的努力。
“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么?”我直视着她那双眼睛。我知道,表面强硬的她现在只是在遮掩自己最深处的内心。如果现在在她里面的那个赵舒语就是我们平时所见到的那个赵舒语,那我敢肯定她是不会做出现在这种举动来的。“对你来说,我应该只是一个替代品才对。”
按照我的理解,赵舒语之所以会对我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感,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与那位前任学生会长的共同点——脸上几乎是同样的位置有着一道伤疤。我一直都觉得,我也只是暂时性的充当那位已经死去的传说的替代品而已。一个劣质的赝品。
“只是替代品?在你的眼中,我的眼光就这么肤浅么?”
似乎是因为我哪里说得有些不对,赵舒语的话语中染上了愤怒的硝烟味。
她抬起腿,跨坐在我的身前。而在这之后,她却是一把揪起我的领口,勒得我很难受。
“给我听好了,我没有把你当做是他的替代品。别以为自己脸上有道疤就可以随便拿自己跟他作比较,你不够格,懂么?”
不够格……
这样啊。
看来是我想错了。
确实……我和那种人相比,根本没有可比之处。我只是个没有梦想没有理想,完全不起眼的人间小透明。跟那种学生会的传奇相比,根本连屁都不算。
“那我到底是做了什么,值得你如此中意我呢?”
我无法理解。
赵舒语她到底在想些什么,才会有把我推倒的想法。
“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么?”
所以到底是什么啊?
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啊?
她淡漠地俯视着我。与她对视着,我感觉到仿佛有一把刀被她刺入我的胸膛。
或许吧。
从一开始我就错了。
我应该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端木雪,而不是舍身奉陪。那样一来的话,就不会和赵舒语扯上过多的关系了。
“那天晚上,你看穿了我的内心,还让我把自己的软弱托付给了你。倘若你没有这份觉悟的话,那我奉劝你从一开始就别施舍多余的温柔。我不会放过你的……既然你已经窥视过了我的软弱,那你就给我好好负起责任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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